「一種難以言喻的波紋」
「很痛!給我停啊真的很痛!」
「叫你想這回節目的標題不想,給我認真點!」
「我很認真想啊!」
「是嗎...果然我太高估白痴了嗎...」
「咦?哪裡會?哪裡白痴了?這開場超感動的耶」
「從頭到尾都很白痴,而且那個標題到底是什麼意思啊」
「要我從頭解釋嗎?在節目上說應該沒關係吧?」
「當然有關係啊!光是提到內褲就不行了吧!」
「不行嗎...」
「廢話」
「就說很痛了啊喂!」
二宮氣喘吁吁在相葉額頭上賞了個爆栗,轉頭面對電腦螢幕不再搭話。相葉摸著額頭擠到二宮身邊,硬是把下巴抵在他的肩窩上,湊過去看螢幕畫面。
「很擠啦,你不幫忙就走開」
「我有在幫忙啊」
「你沒有好嗎...」
此時相葉忽然從背後環住了二宮。即使後者擁有以身高來說算得上寬大的肩,對四肢修長的相葉而言一點也不成問題,順利將二宮駝背的身子輕輕鬆鬆收進臂彎。二宮有些吃驚地聳起了肩膀。
「我有。我在幫你放鬆。」
「………」
大夥都知道二宮和也不會緊張,二宮和也不會趕不上進度,二宮和也不會說喪氣話。但並不代表二宮和也不會睏,不會文思枯竭,不會精疲力竭。相葉把額頭靠在肩窩上,臂彎如此溫暖,二宮嘆了口氣,知道這下自己不只放鬆了肩膀,連心也軟了。於是放下滑鼠,手臂往後搆著了相葉的頭,搓揉他因為染色而乾燥的頭髮。
「…幫我按摩」
「…嗯」
二宮沒有回頭,卻知道背後的相葉,必定綻開了那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笑容。
他最喜歡的笑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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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宮低著頭,嘴上嘟囔「你要按不按怎麼不快點我要工作啊」,身子卻鬆懈著等相葉的下一步,完全也沒有不耐煩的感覺。不一會兒,大手輕輕搭上以身高來說相當寬闊的肩,修長的十指施了力動起來,二宮不自覺隨著相葉的動作搖頭晃腦。
「...你肩膀好硬呢」
「嗯,最近有點忙…」
沒有回頭的二宮並不知道,相葉沒有笑。
相葉輕聲細語回著他的話,眼神從未離開二宮的肩頸,像是要看出肌肉紋理下隱藏的任何一絲疲憊,用自己的雙手將它們全部抹平。他希望二宮的肩頭沒有壓力,希望他的眉頭不要皺起,希望他的唇角永遠帶著笑意,希望他可以一直做想做的事情,比方打電動打到昏天黑地。當然不是不擔心他的身體,但那時相葉會帶著熱騰騰的薑燒豬肉、沙拉和啤酒,猛按二宮的電鈴直到他一臉不耐地開門,讓不速之客填飽他一整天只用茶水灌溉的肚子。相葉會在休假的日子鈴響二宮的手機,趁著晴天拖他去呼吸新鮮空氣,不論夜貓子是否還在睡懶覺。
「這邊呢?這樣舒服嗎?」
「嗯…你可能真的是按摩天才…」
不想看他在攝影棚內外磕磕碰碰,不想看到他掛著濃濃黑眼圈,不想看他為了企劃書徹夜不眠。但,這些對二宮來說絲毫不是壓力。最近除了助理導播一職,二宮還多了事務所接洽的攝影工作,以及被熟識的製作人提拔做節目企劃,相葉從他閃閃發光的眼神看得出,二宮的日子忙碌而充實。相葉心知肚明,二宮有他的生活、有他的才華,希望他成天無憂無慮打電動什麼的,只是不切實際的妄想。事實上相葉也不希望二宮無所事事;他喜歡二宮,喜歡與二宮一起工作,他知道那雙看彷彿能看透一切的雙謀隱藏了多少熱情,知道那對可愛的手能拍出多少令人驚豔的作品。
忙碌也好,悠閒也罷,相葉只是希望二宮能開心地笑著。為了達到這個願望,自己能做些什麼?相葉日以繼夜地思索,但不管怎麼想都得不到解答。那麼至少,讓眼前緊繃的身體從壓力中解放吧。二宮在他的指間慢慢放鬆下來,甚至發出了舒服的嘆息,瞬間再怎麼強迫自己專心按摩,相葉也很難壓抑猛然加快的心跳。
「…什麼?!」
「啊…對不起…」
待二宮的聲音傳來,相葉才發現自己情不自禁吻了他的後頸,連忙拉開距離道歉。二宮回過頭的表情寫著吃驚,褐色的眼睛在室內燈光下閃閃發亮。相葉低著頭不敢再靠近,像是犯錯的孩子;看到他這樣,二宮忽然一轉頭重新面向電腦。
「對不起…」相葉重複道著歉,害怕自己的輕率勾起二宮不願回想的過去。
「我沒生氣」二宮的嗓音不高不低,卻也不是心如止水的平靜,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波紋。
「是說,你按一按怎麼我怎麼覺得更痠痛了,還是來貼痠痛貼布吧?」
「咦……」相葉不知所措抬起頭,卻看見二宮惡作劇成功的表情,還眨了下眼睛。
「騙你的。」
「和…」
將相葉無助的表情看在眼裡,二宮刻意不去回應只在兩人獨處時的稱謂,故作輕鬆地問:
「相葉大師今天的按摩療程結束了?」
「當然還沒!」
二宮朝電腦呶呶嘴,表示繼續工作的意願;相葉見狀猛然搖頭,一個箭步貼近他的背後,雙雙臂環住二宮已經放鬆的肩膀。
「什麼時候結束?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,我還有工作呢」
「…我忘記了」相葉用額頭抵著二宮的肩,兩人的身子因為呼吸而起伏。
「真是笨蛋啊…」
二宮用短短的手指握住相葉的手,用掌心感受相葉手背上的熱度,然後被翻過來的大手給握得緊緊、緊緊地。